白珊瑚/岩房/豆白/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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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岩瑠姬你什么意思？”

佐藤景瑚在公寓大堂拦住了他。本来和白岩一起进门的与那城奖也顿住脚步，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佐藤看到队长带着疲惫又担心的神情来回扭头，下巴冒出的青色胡茬衬得被汗水融化的妆面更加滑稽，这才意识到时机的不妥，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白岩笑了。“我和景瑚去那边聊聊，先上去吧。”没用敬语没带称呼，没大没小的，挥手时笑得倒挺甜。与那城接住这甜甜笑容和白岩的包，走向电梯间。

出现了。佐藤心想。最烦的就是他这一点，招人喜欢，仗着别人宠他，四处挥洒甜美笑容，不要钱似的。可笑几下确实不要钱，而且自己也算是那宠他的“别人”里的一员，这点抱怨要是说出了口，怕不是白岩会更加得意，趴上来笑他吃醋。

他跟着白岩走到大堂角落的会客区坐下。白岩的妆容保持得很完美，眼线腮红坚挺在原地，鼻翼也保持着干爽雾面状态。佐藤摸摸自己下楼之前刚洗过的脸，已经有点出油了，这人脸上有没有毛孔啊，他又开始生起气来。

白岩也不理他，自顾自晃着腿戳手机。佐藤下来的气势汹汹，踩着拖鞋就出门了，大厅里有穿堂风，皮沙发硬挺冰凉，他问白岩：“你不冷吗？”

“你要是冷就快说嘛，说完我们就上去。”白岩从屏幕里分出两秒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佐藤气得牙痒痒，坐过去夺他的手机，白岩一点儿没生气，笑嘻嘻递给他，顺势往他怀里钻：“景瑚身上最暖和啦，嘿嘿。”

佐藤又软下来，顺势搂住白岩的肩膀。他把责任归罪于白岩身上“世界上最好闻的香水”的味道，熏得他头晕眼花，绝非自己又被人牵着鼻子走了。白岩问他到底要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总不能说是看到新出的杂志采访上你说现在最想要的是爱，想来问问你怎么我给你的爱还不够吗。

他说你和奖君怎么才回来，白岩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脸贴在他的胸肌上，佐藤想自己刚换的干净睡衣应该推开他的要不沾得一身粉，可伸出的手到最后也只是揉了揉白岩的头发。“去了便利店，买了奶油炖菜，诶话说景瑚你知道吗有那种速食的一人份奶油炖菜诶！热一下就好了，我第一次见。”佐藤说我知道，白岩就撅起嘴来，“什么嘛，我以为景瑚是那种不做饭不了解便利店的富家公子，绝对不会知道的。”

又来了，佐藤想。

到底是哪里流传出来的刻板印象，把佐藤景瑚和多金无脑划上等号。当偶像心脏要坚强，佐藤不是很在意世人怎么想，可作为队友，而且还是自己有点喜欢的队友，白岩瑠姬总是把自己也套进那个刻板印象里，就搞得人很不爽。“想和景瑚交往，因为他会带我出门而且出手大方。”这种猛得一听喜滋滋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的话，在一家又一家杂志的采访过程中，白岩当个笑料一样到处讲，自己还得配合他犯傻把这个梗玩下去。佐藤想，我要是那种出手阔绰的傻瓜男人，那你又算什么呢，玩弄感情的精明女人？

对，玩弄感情。佐藤景瑚远没有关于他的江湖传说里讲得那样情史丰富，哪里碰到过真正的情场老手。他想起与那城奖，温柔稳重的队长，在各种场合用各种方式表达对白岩的喜欢：是ruki的大饭，因为ruki很帅所以想跳hmc，想让这张脸帮我贴退热贴。白岩是怎样回应的呢？经常去他的房间，让与那城给他做饭吃，一起喝酒，评价对方时写上“是我的粉丝”。这算什么？佐藤想，这是饭撒吧，是饭撒没错吧，怎么回馈一份热烈的情感对你来说像做个饭撒一样简单吗——这话要是说出来白岩肯定会闹委屈地说饭撒一点也不简单的每一次饭撒都是我对粉丝独一无二的真挚回馈，摆出王道偶像的职业素养。重点不在这里，佐藤默默反驳想象中的那个握着小拳头炸毛的白岩，你觉得我是人傻钱多对谁都一样，你感受不到我的爱，那队长呢，有人这样爱你，你还觉得不够，你到底想怎样？

白岩打起哈欠来，伸出根指头敲敲佐藤手里的手机，“说不说啦，不说就上去吧我饿了。”佐藤问要去奖君房间吗，白岩说嗯包在他那里嘛，还要去吃奶油炖菜的。佐藤盯着他的眼睛看，白岩嘴张开了就闲不住，看他不说话就扯些别的，诶你这个黑发挺好看诶要不我也去染个新发色好了，话说景瑚脖子也挺长啊怎么没见你戴choker喜欢什么牌子呀我可以给你推荐款式，明天早上不用训练吧那要不然待会儿我跟奖君喝点酒算了。佐藤说去吧，白岩一愣，诶？我说你先上去吧，我再坐一会儿。白岩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看他脚上踩的凉拖，“多冷呀坐什么坐。你讲完啦？不是你到底找我什么事。”佐藤说没事了，你上去吧，别让队长等太久。

佐藤看白岩走向电梯间，身影消失不见，过了三秒钟又蹦出来，打了个响指讲了句帅气的王子发言。佐藤笑起来，也学着白岩那样挥手做猫猫拳，犯傻役变成了白岩，可他有点没力气去吐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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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什么意思嘛？"

鹤房汐恩插着手环抱在胸前。电梯下到一楼，白岩等着里面的人先出来，没想到碰到只气鼓鼓的小熊。白岩说什么什么意思，你下来干嘛找景瑚吗他在会客区，鹤房听见佐藤的名字更生气了，"找什么找，我找你，快进来！"

白岩看他恶狠狠地猛戳电梯按键觉得好笑。怎么啦，又闹脾气。鹤房瞪过来，看见白岩靠在镜子上用下巴发问，眼睛眯着不知是累还是在勾人，顿时气消了一半。他嘟囔着说没什么别提景瑚君啦，白岩笑嘻嘻搂上他的脖子，交出全部体重把自己挂在鹤房身上，看吧，就知道你又和景瑚闹别扭了，臭小孩。

鹤房讨厌白岩叫他小孩，也讨厌白岩这样抱上来。不是讨厌他或者讨厌肢体接触，而是他清楚这样的动作白岩会对很多人做，就像很多人都和自己一样爱他。比如佐藤，鹤房想起白岩同时攀在他俩身上的那次，佐藤趁着队长认真发言去亲白岩，白岩向后一躲，看在他眼里，十足十的打情骂俏。嘴唇往鹤房这边送过来，嬉笑的心却是往佐藤那边靠近，鹤房不爽地竖起手掌遮住他的脸，白岩还在笑，笑个不停，也过来遮鹤房，等导演喊cut摄像机移走，白岩趁他还没缩回手亲了亲他的手指，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汐恩真可爱"。

我当然可爱。鹤房脸红着想。他从小就坦率而自信，白岩也说过很多次汐恩可爱，拍摄现场打闹的时候，fan meeting上读信的时候，吃小山似的炸鸡而白岩只喝两口汤的时候。鹤房在夸奖宠爱中长大，但也是头一次碰到像白岩这样的人，用独有的、好像自己是他在这世界上最喜欢的毛绒小熊一样的语气夸可爱。这是喜欢我吗，是喜欢我吧，我就知道你也是"超喜欢鹤房派"。小男孩在心里脸红高兴，但他不敢问，他想烦就烦在白岩好像对谁都是一样的，比如佐藤，两个人看起来那么合拍，一个抛梗一个接上，一个嫌弃一个吐槽，"诶呀，这个对理想型的描述，好像是在说我呢"。小男孩没谈过恋爱，哪里见过这种相处方式，他以为爱就是爱，要直来直去，可现在看白岩跟别人傲娇斗嘴你来我往也看出点粉红泡泡来，太沮丧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个小孩子。

电梯停在他们住的楼层，白岩还挂在他身上不下去。鹤房脚上大步往外走，手臂却留心护着白岩，白岩说汐恩真好我就知道你不舍得让我摔倒，鹤房赌气说你就知道口头说说我要真这么好该有些奖励的，白岩没回话，鹤房连忙说我开玩笑的对了刚下去找你是因为看到杂志上你说……这时候快走到鹤房房间门口了，白岩突然踮起脚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这个奖励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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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呢瑠姬君？”

豆原一成用可怜巴巴的小狗眼看他。白岩把灵魂离体状的鹤房推进他的房间，附赠一个飞吻，关上房门转身看到另一个小孩缩在自己房间门口。他长长地叹一口气，走到豆原身边坐下。“mame指的是什么？啊，这个吗？”撅嘴亲了一下空气，“mame想要的话也可以的哦。”他伸长胳膊去搂豆原的脖子，豆原躲开，又主动去握住他的手：“也不是……不是不喜欢瑠姬君才躲开的哦！很喜欢瑠姬君！”

“嗯。”白岩任由他握着，甜甜地笑，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指指豆原又指指自己：“超喜欢我，我知道的。”

豆原被他噎住。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会露出那样寂寞的神情呢？像当初说“想再体验一次青春”时一样，轻描淡写，又盛满了遗憾和委屈。为什么会说想要爱、想要在爱里死去，说那么多次。是我一个人的喜欢还不够吗？还是喜欢跟你要的爱有差别？或者说要很多份才行，那到底是几份，多少才足够？豆原数学学得不是很好，太难量化了，他想。

跟白岩熟起来的契机，他已经记不太清了，fan meeting上的双箭头告白不仅另粉丝激动，他自己也着实吃了一惊。那之后白岩总用探究逼近的态度凑过来，坚定地在各种场合选豆原做男友，甚至还做出些容易惹人误解的发言。豆原年纪最小，迷迷糊糊以为是有经验的前辈在营业，迎合了白岩两次就不固定答案了。等真意识到自己喜欢白岩后，白岩反而跑去跟别人玩了。豆原看他折腾鹤房的头，亲昵地叫对方只有一个字的昵称，乍一看是打闹仔细看是变相调情，心里不免酸酸的。什么意思啊，是在惩罚我当时没有及时回应吗，现在这个单箭头反过来了，那你还会迎合我吗？

他听到与那城关门的声响，等了十几分钟也没听见白岩的动静，忍不住出来看看刚好碰上白岩正亲鹤房，空旷的

“所以到底在问什么为什么？话说你们今天一个两个都好奇怪。”

“没什么。”豆原拨浪鼓一样摇头，“就想问问你，为什么还不找我去你房间玩，我好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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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呢？"

与那城奖睁开眼。密码锁解锁的声音响起，白岩熟门熟路换鞋脱外套走向微波炉，时间有点久了要不再热一次？与那城正准备叫白岩，又想了想这房子的隔音效果，怕吵到第三人，还是从浴缸里站起了身。

白岩正巧过来敲了敲浴室门。“奖君，要不要喝一点酒？”与那城说好，白岩像知道他会问什么一样接着说：“奶油炖菜还热着的没关系，你继续洗吧不用着急出来。”

收拾好浴室出来时白岩已经握着勺子睡着了。奶油炖菜只挑了点鸡肉吃，反复加热的西兰花变成一滩褐色软泥。倒是准备好了酒杯和冰块。与那城回忆一整天下来白岩吃下去的蔬菜量，翻出一包纤维粉放在白岩常用的马克杯旁。

把白岩放床上安顿好，与那城又热出了一身汗。白岩睡得很熟，与那城帮他卸妆，露出眼下一片青黑。刚过零点，这个时间就能睡着，看来是真的累了。与那城想起之前他俩和豆原拍摄杂志被分到一组，聊在韩国合宿通宵训练时只有豆原精神满满，明明平常是早睡早起作息规律的乖小孩；像白岩这样平常深夜精神的反而睏到头点地。白岩用夸自己亲弟弟的语气骄傲地说那是因为我们mame很年轻嘛。青春就是这样啊。

那天夜里温度正适宜，春风大概真的能吹人醉。三人聊起青春就刹不住车，讲初恋和初吻，与那城说上大学前自己完全没有异性缘，豆原讲在小学暗恋的女生面前丢脸反而被对方鼓励了。白岩呢，白岩好像说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只是捧着脸笑。明明是他先挑起的话题，明明是他最舍不得青春。每天说着怀念，白岩的青春是什么样呢，到头来也没人能窥得几分。他也确实做到了再来一次青春，豆原的眼睛完全离不开他，鹤房也是，佐藤也是，而与那城知道这一切，他是最执着炽热的注视者。

白岩偶尔会露出悲伤又温柔的表情。就像现在，嘴巴微微张开，眉头皱起来。与那城总在猜他在想些什么，但白岩哪有那么容易被读懂。今天又在杂志上说想要爱，好难懂。

他是不缺人爱的。17岁的少年，有用不完的精力和热情，可以连说三天三夜喜欢你不停。还有家人的爱，粉丝的爱，与那城想起白岩给他展示父母亲自挑选送来的全套厨具时的炫耀，讲哥哥发现染了紫色发信息教训时幸福的苦恼，注销账号前逐条看完粉丝留言疲惫又兴奋。他是知道自己被爱着的，但不够，还想要，像是在撒娇，又像是真的伤心难过。

前团的队友说你是最好的队长，去年夏天认识的男孩们害羞地在直播间里说瑠姬是我的one pick想起你就止不住笑，这些爱，有传递给你吗？与那城从一开始分在why组一起训练时开始回想，写在纸杯上的爱，“天生c位”的爱，用力拥抱的爱，因为你成功出道而痛哭的爱。太多了，随便数数十只指头就不够用，我的手掌很大，他看了看白岩的手，虚虚握着，两手空空，好小，怎么捧得下。

要怎样用力才能让你感受到爱呢，要多么强烈、浪漫、窒息、独一无二才可以。像你喜欢的迪士尼和少女漫画那样吗，直接、鲜活永恒、认定就不再撒手、盛大而纯粹的爱。 ​​​与那城苦笑，可我不会魔法诶，怎么办，倒是会唱歌可也不像公主。让mame去学吧，年轻人学东西比较快。

没人知道他要的具体是什么，但他就坦率地固执地贪婪地告诉你我想要爱想要被爱死之前也要被爱着才行。与那城想这人总说这个弟弟怎样那个弟弟如何，到头来他是最幼稚的那个。他知道没什么爱是长久的，粉丝的爱，亲人的爱，崇敬的爱，情欲的爱。白岩有一颗玲珑剔透心，他总能找到方式俯瞰人间，比普通人更清楚爱的脆弱易逝，但他就是想要，像个完全不了解世间险恶人情冷暖的小孩。

太犯规了。只会让人心疼，想塞给你更多更多。

白岩在梦里哼哼一声。不知他做了什么样的梦。与那城关掉灯，在他身边躺下，月光透过窗帘照亮墙上的带角鹿头。有什么童话故事是和鹿相关的吗，刚出生还站得不太稳的小鹿，说我要去闯荡世界，一腔孤勇收集全天下的爱的故事。他想等天亮了我就去找找，然后讲给白岩听，录下来送给他当asmr。对了，再哄着他讲一次asmr的英文吧，真的很可爱。

-fin-